
“华侨”一词,解放前不见经传,我国南方侨乡一带,原以“番客”相称(意即来自“番邦”之客)。翻阅解放前出版的《辞源》,也找不到“华侨”一词的注释;只有《辞海》上才有这么几个字:“我国人侨居国外者通称华侨。”由此可见,我们这些侨居国外的炎黄子孙,在过去一段相当长的历史中,是被当政者所遗忘了的。难怪我们这些华侨,以往被人称为“游子”或“海外孤儿”。
如今,“华侨”这一概念虽为世人所知,但它好象头罩面纱,让人难识庐山真面目。“华侨”两字又似乎金光熠熠,既耀眼又迷人,在一些不知底细的人眼中,华侨就是“华服+美钞”。以为异国他邦到处淌金流银,只要一到那边就能发迹,就能腰缠万贯,满载而归。显然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大误会。
过去反动统治者对我们这些“游子”,从不过问,不管死活;御用文人所编撰的“正史”,也没有或少有这些人的地位。然而,有关“华侨”的历史及其演变情况,在一些文献和史料中还是隐约可见、有源可查的。仅就“华侨”二字,仔细诠释起来,也是含义深刻,令人感叹、催人发奋的。
华者,华夏也。“冕服采章曰华,大曰夏”,“华夏”是古代汉族的自称,也是中国的古名。“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在无比伟大之中包涵着无比华丽的精神美和物质美,这就是中国,就是华侨一词“华”字之解也。
难道这是古人虚夸之词吗?不,这是对“华”字最精确而生动的解释,是为历史所证实,举世所公认的事实。
当我们听到“冕服采章”、“服章之美”等华丽词句时,我们眼前不就仿佛看到绚丽多彩的中国丝绸吗?我国是世界上最早养蚕缫丝织绸的国家,五色斑斓的丝绸是我国古代先进生产技术的结晶之一,它闪烁的光芒照耀着世界许多国家。
公元前一世纪,古希腊的著作里就把中国称为“塞勒斯”(意即丝国),在古代罗马,丝价竟值相等重量的黄金。贵族阶层穿着丝绸成为奢豪风尚。许多聪明博学的希腊人、罗马人曾花费不少精力和时间去研究中国丝绸,结果却得出丝是从树上摘取等等一些荒谬结论。可见当时中国的丝绸对西方人士是那样的珍贵和神秘。他们从丝绸的光采中看到中国人民的聪明才智,看到中华民族的高大形象。
所以,他们将通向中国的道路叫“丝道”,对遥远的丝国充满着憧憬和向往。
古代各国,不但赞赏中华物质文明的光彩,更被中华灿烂的精神文明之光所深深吸引;生动优美的汉字、极富哲理的著作、奥妙无穷的科技、璀璨瑰丽的艺术……这些数不清的光环吸引了无数异邦志士,舍身忘死,梯山航海来华学习。公元前57年,日本首次遣使宋华,两国友好往来便经常不断,仅北魏景初二年(公元238年)至正始九年(公元248年)的十年间,两国使者往返共达6次。到了唐朝,日本天皇朝廷授命在唐留学的学僧邀请鉴真和尚赴日讲学传教,更是历史上中日文化交流的盛举。长期以来,日本一直把我国称为“礼仪之邦”,汉字至今仍是它们通用的文字。
与闪耀光采的“华”字不同,“侨”字却渗透着血和汗,充满着开拓者和建设者的辛酸和艰苦。
公元三至四世纪,由于北方连年战乱,一些少数民族(匈奴、鲜卑、羯、羌、氏)上层分子肆意烧杀掳掠,迫使汉族劳动人民大批南下避乱,南方东晋政权将他们安置在一些地区,这些地区就被称为侨州、侨郡、侨县,而这批南迁的百姓就被称为侨人。直至近代,人们就把寓居他国的中华儿女称为“华侨”。
其实,中华儿女移居国外的历史,早在公元前二百多年左右便开始。那时齐燕两地的人民,为了逃避封建统治者之间争雄吞并的战乱,就有人从东北渡过清川江移居朝鲜。当然,中国人大批涌向海外,居留异国,是在西方殖民者东侵,我国人民遭受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双重压迫之后。由此可见,“侨”字从古至今,一直是和那些饱受战乱和压迫,离乡背井并沦落异域的人联结在一起的。
但“侨”字还有更深一层含义。原来和今人穿的旅游鞋、登山鞋有关。古代也有一种游人必穿的鞋,名叫屐屩、屩。“屩,草履也。”它是一种用草(也可用木或帛)做成的带齿的鞋。旧《辞海》引用《小学问答》中一段答话说:“侨藉为屐屩之屩,地理巡行,非著屩不可历险阻,故游者亦蹑屩,引伸即名客曰屩矣”。
藉是借助的意思,以侨作属用,我们不妨引伸再向深层发挥,不就可以清楚地看到“侨”字所深蕴的那种克服艰难险阻所必不可少的精神和力量吗?
综上所述,可以概括地说,所谓“华侨”就是一些中华儿女,为避乱求生,带着中华民族的灿烂文化,以坚韧不拔的勇往精神,涉历险阻,漂洋过海,移居异邦,在那忘我开拓和建设,为侨居国的经济发展贡献力量。他们以自身的文明和技术在艰难困苦中奋斗,在血汗浇灌下开花、结果、扎根世界,心怀祖国。这才是“华侨”的真正的含义,才是“华侨”的真实形象——闪光的中华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