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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乡记
  父亲幼年出生在广东惠来赤州村,于1907年,年仅17岁就被迫离乡背井,以“猪仔”的身份漂泊至印尼为荷兰殖民者种植烟草,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由于不满殖民者的盘剥,他便带领部分华工逃离种植园,凭着自身的手艺,干过缝纫,务过农,经过商等。随后在丁宜沐连村组织华侨农民协会,创办华校,并兼任丁宜潮州韩江公会理事,开展爱国民主互助活动,我便出生在这样一个爱国华侨世家。

  新中国成立后,父亲喜出望外,他对曾经依偎在它怀抱的故乡有着深厚的感情,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愈发浓烈,总盼有朝一日能返乡叙旧,也常对我们讲述童年在家乡掏“田鸡”、摸田螺鱼虾的奇闻趣事。由于诸多原因,他梦寐以求的回乡梦终归未能如愿以偿,直至临终前不无遗憾的说:“我的回乡梦只能由你们来‘继承’了!”因而回乡便成为我们兄弟不可磨灭的念头。

  回国几十年来,家乡音讯全无,回乡念头久拖不决。直至去年,事有凑巧,侨居印尼先达等地的十余名甥男甥女们单独组成一个旅游团来华旅游,并邀请我们参团前往华东一带游览,最后到达厦门,他们思乡情深,欲回乡寻宗问祖,这与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便欣喜与他们一起前往了。由于人生地不熟,我们请求当地导游为我们租一辆十余座的小巴前往惠来。第二天,我们迎着晨曦,沿着南下的高速公路奔驶,公路两旁花木重叠,郁郁葱葱,挂满果实的荔枝树、龙眼树苍翠欲滴,好一派闽南风光,美不胜收!尤其当我们进入粤东境内,乡情更是油然而生,恨不得一鼓作气身临其境亲自触摸家乡的一草一木,呼吸家乡的新鲜空气。

  到达惠来,已是傍晚时分。我们下榻酒店,品尝了潮州风味佳肴后,便迫不及待到街上打听家乡赤州村的具体位置,当地市民得知我们是千里迢迢前来寻宗问祖时,都自告奋勇替我们寻找知情者,最后终于找到一位家住赤州村的老者,他愉快地答应带领我们前往。第二天清晨,在老者的引领下,约莫半小时的车程,“赤州村”的村匾便呈现在眼前,霎那间,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海外的游子终于回来了!几十年来的回乡梦终归要实现了!入村后,热情的村干部带领我们到家父早年经常“光顾”的旧祠堂歇脚,寒暄后便小心翼翼的拿出珍藏多年的村谱给我们查阅,顷刻,我们便在吴氏家族谱上,那熟悉的父亲的姓名便映入眼帘,其下还备注有“育有九子女侨居印尼”等字样,没错,这就是我们的家!我们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大声地喊起来。接着,我们的一位远亲带领我们沿着父亲早年每天必经、由卵鹅石铺就而成的羊肠小道去找家父的故居。故居现由一远亲居住管理,不巧,此时远亲正外出打工,故居院门铁将军紧锁,我们只能从门缝往里瞧,故居虽经一两百年的创伤,但依然那么结实挺拔。我们用手触摸着每一块门板及院墙,思绪万千,但愿它更加坚实挺拔来见证故土的变迁吧!感慨之余,乡亲又引领我们来到父亲早年经常掏“田鸡”与摸田螺鱼虾的池塘边,水面在阳光中伴随着清风泛起层层涟漪,荡起朵朵浮萍,我们用双手捧起清澈的塘水,感慨丛生:要是父亲还健在,此情此景,故乡的曾经、生活的往事,便会萦绕他的思绪,心中必定会荡起更大的涟漪吧!因为故乡是每个人的摇篮、心灵的归属、情感的寄托。在这片土地上,陌生人都笑脸相迎,说不完的话,割不断的情,真是千载难逢。时值午分,谢绝了乡亲的宴请,我们不得不依依不舍驱车赶回。

  归途中,思绪万千:故乡,请允许我们暂时离开你,不管我们的脚步有多遥远,你永远都在我们心中,总有一天我们会重新回到你身旁。此次回乡,踏上了家乡的土,喝上了家乡的水,初步领略了家乡的风土人情,在家乡的土地上,留下了我们的足迹,虽脚步匆匆,却踏实;同时,了却了我们的回乡梦,见到了众多的乡亲,听到了那久违的乡音,似乎父亲的容貌又重现在眼前,真是不虚此行。不过,喜忧参半,惠来地处改革开放前沿,又毗邻港澳,具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又是名副其实的侨乡,海外侨胞遍布世界各地,但目前无论就其市容市貌的城市管理,还是外来投资的软硬件设施,当地的老百姓似乎微言颇多,应引起有关当局加以深思,还家乡一个风景优美、环境宜居、人文温馨、具有独特魅力的本来面目!

  (作者系致公党北京市朝阳区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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