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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南侨机工在抗日战争中的英勇事迹

  2014年的岁末寒冬,我有幸参加了茂名市作家采风团的滇西之旅,亲眼看到了埋葬着无数英烈的土地,亲自踏上了滇西人民用血肉筑成的滇西公路,真正感受到滇西抗战的壮烈氛围和场景,好像还隐约听到了远征军冲锋陷阵的号角,又仿佛闻到了那段炮声隆隆的残酷岁月的硝烟。然而,当我们惊叹于远征军的英勇顽强,赞颂于滇西人民的众志成城的同时,也特别留意到一群人的存在和作用——在国难当头、民族存亡的关键时刻,可以看到他们挺身而出手握方向盘奋不顾身的身影,他们就是千里迢迢回国抗战的海外爱国华侨——简称为“南侨机工”。

  1939年,抗战进入了最艰难时期,日军占领和封锁了大半个中国,只有滇缅公路成为了国际援华物资进入中国支持抗战的唯一大通道。在这非常危难的时刻,为了解决国内司机、维修技工严重匮乏的困难,南洋华侨总会受国民政府的委托,华侨领袖陈嘉庚随即发表了《南侨总会第六号通道》,号召华侨中的年轻司机和技工回国服务,与祖国同胞并肩抗战。这个通告和号召很快就传遍了东南亚各地,华侨们踊跃报名参加。据统计,1939年2月至9月,南侨总会从9个国家和地区共招募3200名左右华侨,组成“南洋华侨机工回国服务团”,分九批回国。在这些机工中,有些在南洋本来就是汽车司机或修理工,有些是商人,有些是学生,有些家庭相当富裕,极少数成家有子女,大多数还是未婚青年。从籍贯上看大都是广东、福建、海南人,但是移居南洋已经好几代了,基本上都是海外出生长大,他们中绝大多数还是第一次回到祖国。除一部分前往八路军部和国民政府后勤部工作之外,大部分归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西南运输处统一训练、编队、调配,属于陆军辎重部,是运输兵,主要负责在滇缅公路上运送物资的任务,同时还担当训练新驾驶员和在车厂装配维修车辆的任务。南侨机工绝大多数是有文化、懂技术的人,他们是海外华侨以人力和技术进行抗日救国的典型,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世界华侨反法西斯生力军中规模最大,最具影响力、贡献最多的一支队伍。

  南侨机工放弃舒适优越的生活离家别亲回国参战,其动机和目的非常单纯和明确,那就是拳拳的爱国之心。马来亚华侨汤耀荣,自幼父母双亡,由祖母养大,在忠孝不能两全之际,毅然选择了“忠”,把祖母托付给亲友和徒弟照顾,写了一封信请求祖母原谅,启程之日天尚未明。机工刘瑞奇,经营一间商店、一辆卡车、1000棵橡胶树,结婚没几天,他认为国难当头,无国便无家,于是瞒着家人和新婚妻子偷偷报名回国抗战,后来妻子病倒了,来信叫他回去,他回信说:“中国抗战一日未胜利,我就一日不能回去!”更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些机工中有四位是巾帼英雄。其中一位叫李月梅,她当时怕自己是女儿身不能回国服务,于是瞒着父母女扮男装,演出了一场现实版的“木兰从军记”。还有一位是槟城华侨筹赈会妇女部的职员白雪娇,因顾虑家庭阻拦,化名施夏圭随机工队回国抗日。临行前,她留给父母一封信,载于1939年5月19日的《光华日报》新闻版。信中说:“家是我所恋的,双亲弟妹是我所爱的,但是破碎的祖国,更是我所怀念热爱的……因为生活就是斗争,尤其是在祖国危难的时候,正是青年人奋发效力的时机。这时候,能亲眼看见祖国决死斗争及新中国孕育的困难,自己能为祖国做点事,就觉得此是不曾辜负父母的养育之恩。”读后令人振奋鼓舞,更令人肃然起敬!

  他们人人身体力行,言行一致,用行动证明一切。据记载,当时华侨捐赠的大批军用物资,全部堆积在缅甸的腊戍,汽车从腊戍满载军用物资启程,经过龙陵、保山、下关、楚雄,然后才到达昆明,途中需翻越高黎贡山,大王山,跨过怒江、澜沧江等,运一趟单程需七八天。由于公路是抢修出来的,路况很差,许多路段在高山峡谷间穿过,弯急路狭坡陡,稍有不慎即车毁人亡,还得躲避日机的狂轰滥炸。在缺医少药,衣食无保障,又完全暴露在敌机视线的险恶环境下工作,有的病死或者战死在驾驶座上,有的与车同归于尽,为了使敌人一无所获。除了战事,他们还要面临瘴疠、自然灾害、疾病等多种生死关卡,南侨机工每天都在用生命来闯关。

  南侨机工周开定,在大雨滂沱的滇缅路上抢运军需物资,因抢修建成的滇缅公路路基不稳,傍路山体没有加固防护,一棵倒下的大树压在了车头,压扁了驾驶室,周开定倒在方向盘上再也没能醒过来。

  海南籍机工何启凤,在日军占领芒市、龙陵后,前往敌后侦察,被日军发现追击,只身与敌人搏斗,他宁死不作战俘,用最后一颗子弹开枪自尽,为国捐躯。

  出身于马来亚华侨资本家的机工蔡世隆,放弃优越的生活回国服务,不幸染上疟疾身亡,年仅26岁;曹进才,因病牺牲在驾驶室里;汤磐,车健牺牲在日机轰炸下;王文松在抗战胜利前一天,因车祸殉职……

  在滇缅公路上,几乎每天都有战友牺牲,而活着的人会更加拼命战斗。无论生死,为了国家和民族,南侨机工毫无怨言,毫无畏惧,完成了一趟又一趟的运输任务,从1939年至1942年共运回各类物资数十万余吨,有力地支援了抗日战争,打破了日军“三个月灭亡中国”的梦想。据《南侨机工抗战纪实》一书统计,直接牺牲在滇缅公路和滇缅战场上的南侨机工有1028人,而间接牺牲和失踪的南侨机工有1800人,近总数的三分之二。

  他们的爱国之心真是感天动地,值得永远铭记。在昆明的西山公园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南侨机工抗日纪念碑”,还没走近,“赤子功勋”四个金色大字就赫然在目。纪念碑由云南省政府及南侨机工的后代捐款建成。我还特别留意到,在腾冲的国殇墓园一侧的滇缅战争纪念浮雕群中,也刻有南侨机工车队的形象群,在这全国规模最大、时间最早的抗日烈士陵园,能看到南侨机工的雕像,确实表明了人们对南侨机工抗日救亡精神的赞颂和纪念。

  南侨机工的英勇事迹,使我们对海外华侨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和肯定,他们的父辈为了改善生活而远走南洋,但是为了祖国的完整和尊严,他们可以义无反顾,用生命来捍卫,在华侨爱国史上谱写出可歌可泣的壮丽篇章。今年是抗战胜利70周年,作为致公党的一员,作为有侨海关系的人士,我为南侨机工的英勇事迹感到无比的骄傲和自豪,更希望南侨机工所彰显的爱国主义精神一代代传承、发扬下去!